【走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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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羊群我就如获至宝。忘掉了早出晚归单调牧羊生活的饥肠;舍弃了与丈夫子女团聚的美好时光。当我接触病羊而感上“布氏杆菌”病的时候,领导的关怀,亲朋的劝告,家人的最后通牒,都不曾动摇我和羊群打交道的决心。“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热爱执著变成了我不可动摇的决心。
为了育成中国自己的细毛羊品种,我国50年代,先后从前苏联引进了优良细毛羊品种——苏联美利努和高加索羊,用来改造我国当地的绵羊。为加速育种工作,我走遍了引有种羊的每一个牧场,和基层工作者和牧民住一起,选择优秀母羊组成繁殖核心群科学饲养管理,开展有计划的选种选配。又是十年的工夫,终于育成了我国第一个细毛羊品种“东北细毛羊”。有了新品种绵羊,又培养了一批基层育种工作者,都没有能使人兴奋。因为,我们的新品种和世界上最优秀的澳州美利努羊相比,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东北细毛羊毛长度达不到7公分,十几年的选育还没能提高0.5公分。而澳美羊的毛长都在8~9公分以上。为什么?难道我们再用20年的时间去赶超澳美羊吗?我又重新察视了过去的育种历程。分析和探讨成功的经验和失误的教训,重新确立中国细毛羊育种的方案。中国地域条件造就了我国特有的本地品种,不同的地区分布着不同的当地绵羊品种,相同的草场,羊毛的质量都存在着不同的差异。这说明我国确实蕴藏着许多优秀的种质基因。我国绵羊那种耐粗饲,抗逆性强,生命力旺盛的特点,正是应该充分挖掘的宝贵基因库。但是,如果采用引血的快捷办法,就会丧失更多时间;如果不引进国外胚胎移置的先进技术,就不会尽快的扩大种群。这就是结合中国的实际确定的“引进与改造相结合,使优秀基因得以充分发挥,造就有中国特色细毛羊"的科技路线。明确了方向,我又开始了新的跋涉。70年代我国花重金从澳大利亚引进了29只澳美公羊,成龄公羊的有效利用年限仅仅4年,要想把澳美羊的优良基因性状固定下来更是十分艰难。一方面我们精心饲养种羊尽量增加利用年限,另一方面普及先进的腹腔窥镜技术,提高种羊的利用率。我国羊群分布在边疆草原,地域分散,工作艰苦,基层技术力量薄弱,给育种协作组带来极大的困难。“文革”干扰,更叫人欲干不能,欲罢不忍。但是,培育中国良种细毛羊的信念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无论是政治的冲击,家庭的羁绊,还是疾病的威胁,都没有动摇我深入草原,追逐羊群,开展细毛羊育种的决心。认准的路就要矢志不移地走下去,中国细毛羊的育种就是走了中国自己的路,科学家同牧民牧工相结合,边实践边总结,在研究中发展,在失误中调整。又是十个春秋,分散在祖国各地的74万只基础羊群,毛长度增长了3公分,净毛率提高了1.5倍,基本赶上了进口羊毛的质量。终于在80年代育成了“中国细毛羊”新品种。为祖国争了光,结束了中国羊毛难登大雅之堂的历史。当我获得了国家科学大会奖(1978)、国家科技进步一、三等奖(1987)和农业部科技进步二等奖(1985)的时候,我深深地体会到:在我起步的时候,每一个关键的技术决策都得到老前辈的点拨和教诲,可以说“先师的指点受益一生”;在确定中国细毛羊育种方案的时候,坚持了引进和改造相结合的技术路线,可以说“走自己的路,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在艰难繁杂的育种过程中,我们贯彻了技术人员和牧民相结合,育种核心专家与广大基层单位的生产技术人员相结合,可以说“中国细毛羊的育种史是一个群策群力,上下结合的人民群众育种史”。这使我更深刻地认识到了科学技术转变成生产力后带来的经济繁荣,我也比较深刻地认识了我自己。
【做传薪人把“财富”留给后者】
从前人那里学到的知识,从实践中验证和丰富的知识,从研究中重新获得的知识都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做为人民教师就是要汲取营养,哺育稚幼,以传薪为己任。
我从教40年,至今也不敢怠慢。因为科学来不得半点虚伪,所以不能误人子弟。我教过的学生有的已经退休,做为一个老教师,我认为只有厚积薄发才能悟出科学的真谛;做为研究生导师,只有把"方法论"传授给他们,才会培养出有创造性的人才。
我在国内率先创立了畜牧业标准化课程,并编写了教学大纲和试用教材,80年代以来,共发表了研究论文30余篇,撰定了《养羊》、《中国养羊学》、《实用养羊技术》和《现代种畜牧科学技术》等多篇论著,1990年又被国家教委评为先进科技工作者,1991年享受国务院批准的政府津贴,1993年获吉林省政府英才奖,1995年评为全国十大扶贫状元。在教学和科学研究中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国家、领导和学者们的认可。如今我虽已发如白雪,仍有“学而不厌,乐而忘忧,不知老之将至”的感觉,现在真是到了全面认识自己的时候了。前半生我为赶超上别人只是争取并驾齐驱,而稍有懈怠又会落后。只有挖掘自己的财富,为别人树立赶超的标杆才有占领制高点的位置。在世界绒纺工业兴起的时候,羊绒又成为抢手货,而我国西藏、内蒙、新疆、辽宁的绒山羊堪称世界第一,因此1985年初我又开始了绒山羊的育种研究。我深知没有深入和广泛的基础研究,中国绒山羊世界领先的地位就不会确立。为此我又带领我的学生们开始了新的攀登。当我们把一批有水平的论文拿出来之后,得到了国际养羊学界同行的首肯,1996年5月第六届国际山羊大会在北京召开,到会的各国专家高度评价了我国绒山羊的研究工作。当我回想20年前向国外专家求教、向别国购买种羊而多次受到冷遇的时候,深感落后就会挨打的处境。今天我们能充满自信的尽数中国绒山羊的种质资源和研究成果的家珍,真令人兴奋不已。不由得使我想起小时候我国宋代女诗人李清照的一首诗,“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高歌悲吟。中国人的志气,中国人的精神,中国人的科学技术,就应该像中国的长城一样,永远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这就是我在新世纪到来之际,留给青年学子的精神财富。yulujidi.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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