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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总以大地的姿态沉默。她沧海桑田,她耐心等待,她海纳百川,她承欢未来。她孕育四季繁花,她长出累累硕果,她奉献一切能量。然而人们总是对大地,像对女人一样的期待太多,过量的挖掘以及超负荷的工作,都将对整个社会带来深重的灾难。要么贫瘠,要么枯萎,如何适度,这是我们需要表达的态度。
阿兰,作为中国传统道德的妇女标杆,被赛珍珠推向了全世界。中国女性的勤劳善良,隐忍坚强,是其他地方的女性所不能及。
赛珍珠(Pearl S.Buck,1892—1973)是20世纪重要的美国女作家之一,这位传教士的女儿刚出生三个月就随着父亲来到中国,直到18岁,她才回到美国接受大学教育。大学毕业后,她又回到了中国,并在这里经历她的第一次婚姻。1917年,她居家迁到安徽北部的宿县。中国对于她来说,无疑是第二个故乡。她把所见所看所感凝聚在笔下,1931年,发表了轰动世界的小说《大地》(The GoodEarth)。这部描写中国农民王龙一家人的生活故事使她获得了当年的普利策奖。
先后在中国生活近四十年,赛珍珠陆续创作了大量本土题材的作品,她的见解体现着深刻而温暖的人性,无不饱含对于中国文化的热爱和已经渗入血脉的中国情结。 《大地》中的女主人公阿兰为代表的勤劳善良、隐忍坚强的中国女性形象在她的笔下熠熠生辉,生动鲜明的个性令读者难忘。她从小就被父母卖到黄家做丫头,然后又被王龙花钱买来做老婆。她陪着他走过最艰难的岁月,也帮他实现衣食无忧的生活。她总是默默地顺从他,满足他,帮助他,还为他生下三个孩子,然后在积劳成疾中默默地离开人世。她不害怕现实的残忍和严峻,勇敢而无畏地和生活斗争。面对他的责难和挑剔,她却很少抱怨,她总是觉得理所应当,因此低眉顺眼。她一心想要得到他的认同。她没有觉得他这样对她有什么不对,她所有的价值,就是为这个男人,这个家庭而存在的。这就是自古以来中国妇女“被”培养出来的价值观:女人是没有价值的。女人的使命就是要替男人去完成家庭使命的。女人注定只能是男人的附属物。不管这个男人有多坏有多平庸,女人都必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部小说充分反应了当时中国妇女悲惨的地位。王龙开始的时候对阿兰还是不错的。但那绝对不是爱,而是内心的盘算。因为这个女人,为他带来了财富,还有可以继承财富的儿子。她能满足他所有初级阶段的生理需求,当然,也包括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然而当他们过上好日子之后,王龙便无视阿兰了。儿子也有了,土地也有了。他开始找妓女,并且带着妓女回家。他从来没有想过爱和不爱,他只是简单地满足自己的各种需要。男权社会下的女人,除了满足男人的需求,便再无任何剩余价值。 怀抱着刚刚出生的第一个儿子,他兴奋莫名,却又诚惶诚恐,把自己的儿子藏在怀里,大声地说: “真倒霉,生了个闺女,谁也不想要,而且还长了一脸麻子!让她死了算了!"阿兰居然也表示赞同。加入了这出自欺欺人的戏剧。他们谎称生的是个女儿,这样,连妖怪都没有兴趣来迫害了。让他们敬畏的神灵,完全没有必要把心思浪费在一个女孩身上。总之,只要是“她”,命运就足够艰辛了。 通过赛珍珠的《大地》,我们看到了几千年来深入中华土地的女性价值:女人,尤其在农村,生下来就是个赔钱货,不值钱!包括很多女人自身,都因此而不敢肯定自己,觉得自己一出生便是卑微的,是没有价值的。甚至跟着男性一起践踏其他女性的权利,以为自己便是站好队伍了,徒生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来。与同时代的西方姐妹相比,当时的中国女性几乎没有独立人格,她们被幽禁在家庭这个束缚女性的小天地里,默默地生、默默地死。她们能做的也只是忍让、哀怨,忍受她们的悲苦。 可是再卑微的花,也依然会绽放,细如尘埃的生命,依然在乱世里倔强生长,她们在男权社会里呵护着家庭与生计,又依然在狭小的生存世界寻找自己的空间。这就是传统中国社会里伟大的女性。她们的忍让、付出和坚韧,是任何时期其他地方的女性所不能及。 赛珍珠在中国接触了大量的农村妇女和底层的城市妇女,她和她们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看着这些平凡而坚韧的女性,她了解这些女性的母性光辉。她的女性主义观在《大地》中的女主人公阿兰的为人和处事方面得到了集中体现。作为中国传统道德的化身,阿兰是赛珍珠毕生塑造得最成功的女性之一。赛珍珠在把阿兰这个中国传统妇女的痛苦和美德展示给大众时,却赋予了阿兰一定程度的独立人格。她虽没有打破中国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戒律,却在内到外都表现出非凡的勇气。在逃荒、买地和帮助丈夫王龙致富等过程中,她成为全家命运的导航和精神地支柱。她勤劳,节俭、砍柴烧火,家里家外,完完全全地支撑起整个家庭的重担。面对外人的欺负,她又能勇敢地拿起武器,用比男人还大的嗓门去捍卫家庭的安全。在她这种大无畏的坚强意志和出色能力的对比下,王龙这个男人就显得渺小,甚至是卑微了。她有着超越男人的智慧和参与生产致富的举止,赛珍珠在这个可怜的中国妇女身上,体现着女性自主,甚至是女性独立的可能性。她的这一切不仅为整个家庭赢得了更好的生存空间,使他们从农民变成了地主,她还在最后,实实在在收获到王龙对她所有付出的认同与感情。就在这个女人凄凉离世之后,王龙哭着想起她的种种好,说,这个家要变样了。他终于也是知道,这个家,没有阿兰,是不行了。 赛珍珠写的是土地上的事情,她以土地的厚重、宁静和宽容来挖掘生命的本源与精神的原点。而在这里,土地,既是主人公们赖以生存的一切源泉,又是孕育所有生命的母亲。更是忍辱负重,包容生活所有磨难的中国妇女。 她对土地的热爱与尊重,犹如对养育她四十多年的中华民族的热爱与尊重。人格与艺术的一致要求,使赛珍珠笔下的理想主人公如王龙、阿兰都有着对土地的深深依恋,也正是因为土地,使他们最终回到了生命的原点——人性与爱。 若干年后,当我们直视这部作品,被震撼被感动的不仅仅是阿兰这样的女性故事本身,更应该直视我们内心的觉醒与希望:中国女性,在忍辱负重的坚韧之后,在冲破男权思想束缚之后,必将获得凤凰涅槃的重生与新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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