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体第一

#君体第一

【题解】

在君主专制时代，君主的一言一行直接关系到国家的治乱安危，所以君主的素质就显得极为重要。本篇主要阐述君主之大体，即君主应当具备的基本素质及其治理国家所应遵循的原则。首先，要顺应民心。《管子•四顺》认为：“政之所兴，在顺民心。”贞观年间，唐太宗曾提出“君依于国，国依于民”，“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的至理名言，与民休养生息，轻徭薄赋，精简刑法，努力缓和阶级矛盾。其次，要公正无私。尽管王朝是属于皇帝的，但君主要以天下为公。唐太宗十分注重执政的公正问题。贞观时，“朝廷盛开选举，或有诈伪资荫者，帝令其自首，不首者罪至于死。俄有诈伪者事泄”，大理寺丞戴胄依法判处流刑。太宗怒斥：“朕下敕不首者死，今断从流，是示天下以不信。卿欲卖狱乎？”戴胄认为，“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依法断案是“忍小忿而存大信”。唐太宗听后表示：“法有所失，公能正之，朕何忧也。”唐太宗也多次表示，“法者，非朕一人之法，乃天下之大法也”，不可以因私废法，从而使人人守法，“人有所犯，一一于法”，保证了公正执法。再次，还要实行仁政。以孝治天下、实行仁政是封建君主治国理政的重要思想。在这里，唐太宗提出“抚九族以仁，接大臣以礼。奉先思孝，处位思恭”等仁孝治国的具体办法。《君体》是对君主基本规范的界定。唐太宗认为：君主执政要以民为先，仁孝治天下，做到无偏无私、宽容平正、恩威兼施、谦恭待下、仁孝谨慎、勤政治国，才能使国家得到有效的治理。

夫人者国之先①，国者君之本。人主之体，如山岳焉②，高峻而不动；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③。兆庶之所瞻仰④，天下之所归往。宽大其志，足以兼包；平正其心，足以制断⑤。非威德无以致远⑥，非慈厚无以怀人⑦。抚九族以仁⑧，接大臣以礼。奉先思孝⑨，处位思恭⑩。倾己勤劳⑪，以行德义。此乃君之体也。

【注释】

①夫人者国之先：《周易•序卦》：“有天地，然后有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礼义有所错。”因此，将百姓视作立国之先决条件。人，一本作“民”。为避唐太宗名讳，故以“民”为“人”。

②人主之体，如山岳焉：帝王的地位，就像山岳一样尊崇，不可动摇。《魏书•綦俊传》：“人主之体，必须度量深远，明哲仁恕。”

③如日月焉，贞明而普照：帝王的仁德就像日月之光一样，普照天下百姓。《周易•系辞下》：“日月之道，贞明者也。”

④兆庶：泛指百姓。

⑤平正其心，足以制断：帝王若平正其心，就会明辨是非，就足可以决断各种政务。《大学》：“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⑥非威德无以致远：没有威势和德政就不能招抚远方。《汉纪•孝武皇帝纪》：“非威德之盛无以致其贡物也。”

⑦非慈厚无以怀人：没有慈爱仁厚之心便不能怀柔百姓。怀人，一本作“怀民”。

⑧九族：泛指亲属。“九族”所指，诸说不同。一般认为应指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己身、子、孙、曾孙、玄孙。《尚书•虞书•尧典》：“克明俊德，以亲九族。”

⑨奉先：侍奉长辈或祭祀祖先。

⑩处位：居于权位。

⑪倾己：抑己，即虚己之意。

【译文】

百姓是国家建立的先决条件，国家是君主立身的根本。君主的地位要像大山一样高峻，崇高而不动摇；君主的仁德要像日月一样，普照而泽惠天下百姓。君主是天下百姓瞻仰的对象，也是天下人心的归宿。君主要有宽大包容的胸怀，就完全可以包容天下；君主有公平正直的心态，就完全能够裁断天下事务。若君主没有威严和德政，就不能招抚边远地区的人民；没有慈爱和仁德，就不能怀柔安抚天下百姓。当然，君主还要以仁义安抚亲族，按礼仪对待大臣。敬奉祖先而常思孝道，高居王位而保持谦恭。克己勤政，笃行德义。这是君主应当遵循的基本原则。

#建亲第二

【题解】

本篇主要讲述分封亲族对巩固帝位的重要性。分封制是中国古代重要的政治制度，王朝国家通过分邦建国，以藩屏卫，达到巩固一家一姓“家天下”的长久统治。但随着时势的推移，这些分封的诸侯又往往成为割据一方的地方分裂势力，威胁国家的统一与稳定。秦统一六国后，秦始皇把郡县制推广到全国各地，使郡县制成为封建时代最基本的行政制度。西汉初，高祖刘邦吸取秦亡的教训，广封刘氏宗亲为诸侯，致使诸侯势力坐大，酿成“七国之乱”。曹魏政权有鉴于此，不再分封宗室子弟，结果发生了司马氏父子篡权之事。西晋又分封诸王，结果又导致了“八王之乱”。那么，怎样才能做到家国一体、长治久安？究竟是实行分封制好，还是郡县制好呢？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对这个问题一直存在着争论。通览前代郡县与分封之利弊，唐太宗认为：郡县制固然重要，分封亦必不可少，但“封之太强，则为噬脐之患；致之太弱，则无固本之基”，故要因时而异，采用与前代不同的分封方式，“众建宗亲而少力，使轻重相镇，忧乐是同”。这样既能防止诸王势力坐大威胁中央权威，去除君臣之间的嫌隙，又可巩固李唐王朝长久统治。因而他欲效法周、汉故事，分封宗室子弟和功臣。贞观十一年（637），分封荆王元景等宗室亲王和长孙无忌等功勋大臣为世袭刺史，但遭到魏徵、颜师古、李百药、马周、长孙无忌等大臣的反对。最后，唐太宗撤回诏令，分封诸王或功臣，只给以爵位和封租而已，并没有形成真正的王国。此篇即是唐太宗在总结历史经验的基础上，对封建诸侯的问题进行了全面的考虑，阐明了应当如何对待诸王和功臣，提出了分封“众建宗亲而少力”的基本原则。这显示了唐太宗作为一位杰出的封建政治家的远见卓识，故而后代的大多数帝王在分封时都遵循这一原则。分封制作为帝制时代的历史产物，其实质是任人唯亲、家天下，唐太宗虽为一代明君，也未能摆脱其局限性。

夫六合旷道①，大宝重任②。旷道不可偏制，故与人共理之；重任不可独居，故与人共守之③。是以封建亲戚，以为藩卫④，安危同力，盛衰一心。远近相持，亲疏两用，并兼路塞⑤，逆节不生⑥。

【注释】

①六合：指上下和四方，泛指天地或宇宙。旷道：旷远的大路。

②大宝重任：皇帝之位是天下至极至尊之位，故曰重任。大宝，指皇位。

③“旷道不可偏制”几句：晋陆机《五等诸侯论》：“夫先王知帝业至重，天下至旷，旷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独任，任重必于借力，制旷终乎因人。故设官分职，所以轻其任也；并建五长，所以弘其制也。”偏制、独居，都是指帝王居守帝位专断，独自治国。共理，一本作“共治”。唐高宗名“治”，因避其讳，改“治”为“理”。

④封建亲戚，以为藩卫：分封宗室子弟作为诸侯，来共同拱卫天子。《左传•僖公二十四年》：“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

⑤并兼：指相互侵吞。

⑥逆节：指不遵王命。

【译文】

天下广大，王位至尊。面对辽阔的疆域，君主不可能独治，需要与人共同治理；面对至尊之位，君主不可能独自居守，需要与人共同守卫。因此，通过分封宗亲、建立诸侯国的办法，来屏卫朝廷，使其与朝廷安危一体，荣辱与共。这样便可以远近相互扶持，亲疏兼顾，从而堵塞兼并之路，防止一家独大、忤逆叛乱之事的发生。

昔周之兴也，割裂山河，分王宗族①。内有晋、郑之辅②，外有鲁、卫之虞③。故卜祚灵长④，历年数百。秦之季也，弃淳于之策，纳李斯之谋⑤。不亲其亲，独智其智。颠覆莫恃⑥，二世而亡。斯岂非枝叶不疏则根柢难拔⑦，股肱既殒则心腹无依者哉！汉初定关中，诫亡秦之失策，广封懿亲，过于古制⑧。大则专都偶国⑨，小则跨郡连州。末大则危，尾大难掉⑩。六王怀叛逆之志⑪，七国受 钺之诛⑫，此皆地广兵强积势之所致也。魏武创业⑬，暗于远图⑭。子弟无封户之人，宗室无立锥之地⑮。外无维城以自固⑯，内无盘石以为基，遂乃大器保于他人⑰，社稷亡于异姓⑱。语曰⑲：“流尽其源竭，条落则根枯。”此之谓也。夫封之太强，则为噬脐之患⑳；致之太弱，则无固本之基。由此而言，莫若众建宗亲而少力㉑，使轻重相镇㉒，忧乐是同㉓。则上无猜忌之心，下无侵冤之虑，此封建之鉴也。

【注释】

①割裂山河，分王宗族：是指周初武王、周公、成王先后分封了七十一个诸侯国。姬姓宗室大都被封为大小不等的诸侯，兄弟十五人，同姓四十人；此外，也封了一些异姓功臣。《左传•昭公二十八年》：“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国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国者，四十人。皆举亲也。”

②晋：成王同母弟叔虞始封于唐，都于唐（今山西翼城），至其子改唐为晋。郑：宣王弟友被封于郑（都今陕西渭南华州区）。辅：助。

③鲁：周公之子伯禽的封国，都曲阜（今山东曲阜）。卫：周公诛管蔡后，封其弟康叔于故商墟，都朝歌（今河南淇县）。虞：防。

④卜祚灵长：这是承上句，言周朝之所以能够持续长达七百多年，是因为实行分封制。卜祚，用占卜预测传国的世数。灵长，绵延长久。《左传•宣公三年》：“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

⑤弃淳于之策，纳李斯之谋：指秦始皇拒绝了淳于越实行分封的建议，而采用了李斯的建议实行郡县制。《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始皇置酒咸阳宫，博士淳于越等儒生进曰：“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廷尉李斯认为：“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最终，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

⑥颠覆：灭亡。

⑦不疏：一本作“扶疏”，据改。指枝叶茂盛，高低疏密有致。

⑧“汉初定关中”几句：意思是说，西汉建立之初，高祖认为秦朝因没有分封诸侯而灭亡，因此大封刘氏宗亲为诸侯，所分封的九个诸侯国，都超过了周代分封规定的面积。失策，汉人认为秦以孤立而亡，故称其为“失策”。懿亲，特指皇室宗亲、外戚。古制，指西周的分封制度。周代封爵共有五等：公方五百里，侯四百里，伯三百里，子二百里，男百里。

⑨专都偶国：大的诸侯国权势甚大，可与朝廷相抗衡。《左传•桓公十八年》：“耦国，乱之本也。”《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自雁门、太原以东至辽阳，为燕、代国；常山以南，大行左转，度河、济，阿、甄以东薄海，为齐、赵国；自陈以西，南至九疑，东带江、淮、谷、泗，薄会稽，为梁、楚、淮南、长沙国：皆外接于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东尽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连城数十，置百官宫观，僭于天子。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凡十五郡。”偶国，谓大城足与国都相抗衡。

⑩末大则危，尾大难掉：“末”与“本”相对。承接上句言，指诸侯地广势强，帝室弱而被侵，就像末大根小必折，尾大身小难掉，中央难以禁止。《左传•昭公十一年》记载：春秋时期，楚王欲封公子弃疾为蔡公，问于申无宇，无宇答道：“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⑪六王：指汉初所封的六个异姓王韩王信、燕王臧荼、燕王卢绾、淮南王英布、楚王韩信、梁王彭越。

⑫七国：指汉景帝时参与叛乱的七个诸侯国，吴王刘濞、楚王刘戊、赵王刘遂、济南王刘辟光、淄川王刘贤、胶西王刘卬、胶东王刘雄渠。景帝以周亚夫为大将军，率军平定叛乱。 钺：原指斫刀和大斧，是斩刑的工具，后来泛指刑戮。

⑬魏武：指曹操。曹操生前并未称帝，220年曹操子曹丕代汉称帝，建立魏国，追尊曹操为武帝。

⑭暗于远图：曹操只知道汉诸侯太强难制，却不知秦废分封速亡，所以说他暗于远图。

⑮立锥之地：插锥尖大的一点地方，形容极小的安身之处。《庄子•盗跖》：“尧舜有天下，子孙无置锥之地。”

⑯维城：连城以卫国。引申指帝王的宗族帮助帝王进行统治和保卫帝王。

⑰大器：指帝王的权位。

⑱异姓：指司马氏。曹魏末年司马懿父子擅权，到司马炎逼魏帝禅位，建立西晋。

⑲语：这里指谚语。

⑳噬脐：亦作“噬齐”。自啮腹脐，比喻后悔不及。《左传•庄公六年》：“亡邓国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图，后君噬齐，其及图之乎？”杜预注：“若啮腹齐，喻不可及。”

㉑少力：一本作“少其力”。译文从之。汉贾谊《新书•藩强》：“欲天下之治安，天子之无忧，莫如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即分封诸侯时可以多一些，但不可使他们的实力能够与朝廷对抗。

㉒轻重相镇：大小均衡，互相牵制。

㉓忧乐是同：即是荣辱与共的意思。三国曹冏《六代论》：“夫与民共其乐者，人必忧其忧；与民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

【译文】

从前周朝兴起的时候，就曾将疆土分割，分封给宗室成员，建立大小诸侯国。畿内有晋、郑等国相辅，畿外又有鲁、卫等国的防护。所以国祚绵长，维持了数百年的统治。秦朝建立后，秦始皇弃淳于越分封诸侯的建议而不用，采纳李斯实行郡县制的主张，不尊重皇室成员的权位，只相信自己的智慧。结果，秦王朝因没有可依赖的皇族诸侯而被颠覆，只传两代就灭亡了。这不是因为枝叶繁茂就不易动摇其根基，失去股肱心腹就没有依靠的道理吗！汉高祖初定关中时，鉴于秦朝二世而亡的教训，大封刘氏宗亲为诸侯，其规模远远超过了古代的制度。这些诸侯大的足以与中央相抗衡，小的也跨州连郡。最终，导致了末大而危、尾大不掉的危险局面。于是，六王怀有谋逆反叛之志，七国之王因叛乱被诛，这些都是因为被分封的诸侯国地广兵强、长久积蓄势力而导致的恶果。魏武帝曹操创业之初，没有什么长远的计划。他不分封子弟，致使他的子孙没有立锥之地。这样在外没有宗室诸侯来固守国家，在内帝王没有磐石一样的根基，所以帝王权位要靠他人保护，江山社稷最终灭亡在司马氏手中。有谚语称：“河流断水是因为其源头已涸竭，枝条干落是因为其根已枯死。”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分封诸侯太强，就会成为分裂国家的心腹大患；而分封的诸侯太弱小，又起不到拱卫朝廷的作用。由此看来，不如多分封宗室亲戚，但势力不可过大，使其势均力敌，大小诸侯之间相互牵制，与朝廷荣辱与共。这样，君主就不会有猜忌诸侯之心，而诸侯之间也不会有相互侵夺的仇怨，这是前代封建诸侯留下的启示。

斯二者，安国之基。君德之宏①，唯资博达。设令悬教，以术化人②；应务适时③，以道制物④。术以神隐为妙⑤，道以光大为功⑥。括苍旻以体心，则人仰之而不测⑦；包厚地以为量⑧，则人循之而无端⑨。荡荡难名⑩，宜其宏远⑪。且敦穆九族⑫，放勋流美于前⑬；克谐烝乂⑭，重华垂誉于后⑮。无以奸破义，无以疏间亲。察之以德，则邦家俱泰，骨肉无虞，良为美矣。

【注释】

①君德：君主的德行或恩德。汉董仲舒《贤良策》：“今陛下并有天下，海内莫不率服。广览兼听，极群下之智，尽天下之美，至德昭然，施于方外，夜郎康居，殊方万里，说德归谊。此太平之致也。”

②设令悬教，以术化人：古人认为，法可以治民，因此每次颁布法令时，都要悬挂在宫阙官衙门前，向百姓宣告，使百姓知而不敢犯法。悬教，悬挂宣示法令。术，这里指法令。

③应务适时：适应时务。

④道：此指法则、规律。

⑤神隐：指手段含蓄，使百姓莫测。

⑥道：这里指事物运行的规律。功：意为精善。

⑦括苍旻以体心，则人仰之而不测：故人君应当总括其天，以至公之心统治臣民，使天下人仰望之而不得窥测。苍旻，即苍天。东晋陶渊明《感士不遇赋》：“苍旻遐缅，人事无已。”《礼记•经解》：“天子者，与天地参。故德配天地，兼利万物，与日月并明，明照四海而不遗微小。”

⑧厚地：指大地。《周易•坤•大象》：“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⑨循：遵循，沿袭。无端：这里指找不到边际。端，涯。

⑩荡荡难名：《论语•泰伯》：“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荡荡，广大的样子。

⑪宏远：远大，深远。

⑫敦穆：亦作“敦睦”。指使和睦。

⑬放勋：帝尧名。《尚书•虞书•尧典》：“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流美：流布美善。

⑭克谐：能够和谐。烝乂：一本作“烝烝”。淳厚的样子。《尚书•虞书•尧典》：“瞽子。父顽，母嚣，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

⑮重华：帝舜的名字。

【译文】

以上两点，是安定国家的基石。君主的德行要想发扬光大，只有靠广泛听取大臣们的谏言。此外，还要垂范立制，以法令来教化百姓；还应该适应时势变化，因时制宜，根据万物的规律来管理万物。术以隐而不露为妙，道以发展光大万物为功。若君主有天一样广大的胸怀，天下人就会敬仰而不是窥测他；有地一样宽厚的度量，则百姓就会永远遵循他的统治。人君若坦坦荡荡，德高难名，那么他的统治就可以长久了。尧能够和睦九族亲戚，流布美善于前；舜能够以孝使顽父、嚣母、傲弟和谐向善，垂布美好的声誉于后，这些都是值得学习的。君主不能因奸伪损害道义，不因疏远的人而离间亲情。凡事以德作为考察的标准，就能使国与家都趋于安泰，近亲之间亦可确保无疏离之患，如果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