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被珍惜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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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把剑是件丑陋又笨重的工具。
不是游行或庆典用的,不是会被挂在收藏家墙上的,不能对孙儿炫耀。
它没有剑鞘,没有穗子,没有工匠留下的记号。
握把干燥开裂,金属失去光泽。
它既不锋利又肮脏,因岁月而变得凹凸不平,干掉的血在剑柄上结成块。
它曾经锐利如剃刀,因太阳的光芒而闪耀。yulujidi.com
但现在,它闲置在那里,被人遗忘。
当斩首的时刻到来,我知道它在何处。
但斩首的时间已过。
【为何要读其他人的剑?】
你的脑袋还跟身体连在一起。
【——杰德•麦肯纳】
这个世界真是美妙透顶,这个人生真是美妙透顶。
【原始的人性活动】
宇宙是一切事物的合一。人若能认出自己与这个合一一致,那么身体只不过是尘土,生与死、开始与结束,就有如日夜交替一样不会打扰他的宁静。①——《庄子》翌日早晨,我七点就起床了。冲澡后急忙穿上衣服,经过厨房时抓了个苹果,然后溜出去,没人看到我。前一天晚上就寝前,我就把跳伞装备放进车子的后备箱,所以我只要上车就可以出发了。
昨晚的营火谈话结束后,我上网查了今天的天气,预报显示天气会非常完美,这在爱荷华的四月是很少见的,所以我打算好好利用。现在我上路了,准备开30分钟的车到本地的跳伞场。这个早上的天气很适合跳下飞机。
开车前往跳伞场的路上,我的胃总会很紧张,得等到我当天首次跳出飞机之后才会轻松下来,今天也不例外。这是一种低度的担忧、恐惧,只要跳了第一次,我那一天就没问题了。开悟能让人超越恐惧之类的情绪——这样想当然很好,但就如跳伞新手常常听到的,你如果不害怕从飞机上往下跳,那你一定有问题。
我虽然不享受恐惧——它通常显现为翻搅的胃——但其实也没那么不喜欢,因为它并没有特定的元素。例如,我不是特别担心受伤或死亡,所以我的紧张只是低度的焦虑,主要位于内脏,而不是心里或脑中。如我所说的,一旦跳下当天的第一次,我的焦虑就会被一扫而光,直到下一次我再度开车前往跳伞场。
我在五年内大约跳了一百次伞,所以并不算是跳伞狂热分子。我没有订阅相关杂志、穿制服或参加跳伞大会,基本上,我只是喜欢偶尔从离地约四公里的高空跳出飞机,然后以190公里左右的时速冲向地面。这有点像是自杀,但可以在最后几秒钟改变心意。这只是一种很原始的人性活动。
我也喜欢离开我那所房子,远离灵性老师的角色一会儿。然而,光是散步或骑单车,就算只有我自己,也无法让我完全离开,因为我的心还在继续面对着挑战——如何说得更好、表达得更清晰。但如果去跳伞,我可以在跳伞场一整天而完全不会想到那些事。
跳伞场没人觉得我有什么特别,没人以为我是美国的荒野智者候选人之类的。他们只看到一个40岁的家伙,喜欢偶尔跳下飞机,而这在那里根本不算什么。我并未完全融入,但那是个你不完全融入也没关系的地方。我在两次跳伞中间的等待时间会进行社交活动,与其他跳伞者闲聊这是我最接近参与某个团体的场合。
我抵达跳伞场时,他们正在为新手复习被冬天中断的跳伞课程。我总是很高兴有机会可以听资深跳伞者谈这项运动,分享他们的经验,于是我便坐到后面去听。
十点过后,飞机加满了油,准备进行第一趟飞行。我没有被列入第一趟的乘客名单中,便看着几位初次跳伞的新手与他们的教练准备双人跳伞。
第一趟飞行出发几分钟之后,办公室开始广播第二趟的乘客名单,我的名字在其中,于是我开始准备。我想要抢先上飞机,这样就能飞到离地四千公尺或更高处才跳出去。
飞机回来后,飞行员架好了小梯子,我等待教练告诉我何时登机。我想要最早上去,最晚跳出来,但如果这趟飞行有进阶自由落体跳伞的学生,他与他的两位教练就会最后才跳。结果这一趟的确有一名这样的学生。我让这个学生与他的一位教练先登机,他们往前坐到驾驶与副驾驶座的后方。接下来就是我,我坐在距离机舱门第二远的位置,也就是那位学生的两腿之间。我的背对着他,他的双腿靠在我身体两侧,正如我的腿很快就会靠在下一位跳伞者身体两侧那样。两分钟后,飞机就挤得像个沙丁鱼罐头,我们滑行到跑道的一头,准备起飞。
我靠着的那个学生是一名大汉,在狭窄的空间里很不自在,坐立难安。当你穿着跳伞装备时,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保护好某些拉环,例如主伞脱离拉环和副伞拉环等,但除了拉环之外,还有更多要小心的地方,我很快就会知道。
升空过程中风很大,因为这架飞机的侧门被拆除了。通常机舱门要关起来,升空时才会比较平静,但这架飞机的门不适合在飞行时打开让人跳伞,所以就被拆下来留在地面上。
我后面的教练和学生正在练习手势,并且最后一次复习整个流程。飞机昂首冲向更高处,一切都很顺利,我非常开心地从窗口往外看、检查我的高度计,准备享受从天空下坠四公里的滋味。
然后一切开始大乱。
刚开始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人从背后攻击我。原来,那个学生其实是第一次进行自由落体跳伞,结果他陷入了全面性的恐慌:胡乱挥拳,并发出妇女在悲伤时的尖叫声。坐在他身旁的教练试图安抚并控制他,我则被这些骚动往前推到一边。我察觉到有五六个跳伞者在观看这场混战,包括那个学生的第二位教练与他的摄影师。我还意识到时间似乎慢了下来,有一片玻璃纸在机舱中盘旋飞舞,我盯着它看了好像有几分钟之久。然后,事情真的变得有趣起来。
我试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时,听到身后的跳伞教练叫道:“伞包打开了!”伞包里面放着主伞与副伞,而如果伞包在一架舱门开启的飞机里被打开,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我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我的伞包,第二位教练也花了同样久的时间才意识到这个事实。他本来跪在我前方,现在则急忙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背后。我不知道我的伞包目前是什么状况,但我看过够多的意外报导,知道在舱门打开的飞机里拉开装备会有什么下场。
我在心里迅速回忆我所读过的状况,一刹那就想象出可能的凄惨局面。如果我的装备打开了,那张被紧密压缩、用弹簧顶住的导伞就会一如它被赋予的功能那样爆出来,然后会被机舱中到处乱吹的风灌饱。接着可能过一两秒,机舱中那张膨胀的导伞就会找到出口,这时候会有东西开始飞起来,首先就是我。
一旦导伞飞出去之后,我必死无疑,唯一不确定的是其他乘客与飞机能否安然回到地面。导伞被吸出机舱后,主伞会立刻跟着喷出来,而一旦主伞被吸出去,我就没希望了。我会被猛烈地吸出飞机外,任何挡在我和舱门之间的人或东西也会一起被带走,包括门周围的一小块机身,因为我会撞穿过去,而不是绕过去。像我这样的大块头也许还会带走一段机尾配件。
简而言之,会很凄惨。
我的脑子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上演了整个情况,第二位跳伞教练仍试着想要控制住我的伞包。现在我完全是被动的,以超然的平静看着这整件事。愉悦穿过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在这种情况下感到如此快乐,让我很不好意思,但我无法克制。我被命运握在手中,半秒钟之后也许就会碰上非常壮观的死法。我看着其他跳伞者的眼睛,他们都急忙让开一条路,知道我很快就会通过。他们望着我,我看出他们的困惑,因为那些人看到了我的喜悦。他们大概觉得我是个神经病,甚至也许会认为这整件事都是我的错。我不在乎。这一刻让我如此兴奋,我很惊讶周围的人为何没有笑出来。
一会儿之后,我听到跳伞教练们开口说话。从后面抱着我的那位教练用他的手臂围住我的胸部,用他的身体压住伞包,而不是想要把它再绑起来。另一位教练似乎安抚住了那个恐慌发作的学生。我知道如果飞机有门可关,我们就会关上舱门,迅速降落,但没有门就比较不一样了。主跳伞教练命令其他人立刻跳伞,包括摄影师,而那个学生、两位跳伞教练、飞行员和我则随着飞机降落。飞行员得知机上有个没关紧的伞包,就开始陡降,不想冒更多危险。
我以前从没搭乘小飞机降落过,很享受这一段航程的陡降与急转弯,往上飞就没有这么好玩了。在离地大约600公尺时,一个念头浮起,我对着身后抱着我的教练说:“AAD怎么办?”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但两位教练同时大吼:“机头上拉!”飞行员不知道为何有这个指示,但立刻反应。飞机骤升使我脱离了抱住我的跳伞教练,我等着伞包爆开,准备表达最后一刻的感激。但伞包没有爆开,于是我立刻将背部紧靠在机舱墙壁上,虽然我的脚在滑溜溜的地板上没什么着力点,也没有东西可以攀附。跳伞教练跪着靠过来,把一只手滑进舱壁与我之间,然后说他压住了,不管他压住了什么。
AAD是自动张伞器(AutomaticActivationDevice)的简称,不是所有人的伞具都有这个装置,但我的装备是以前一个学生的,所以我有。我知道那个失控的学生也有AAD,后来得知其中一位跳伞教练也有。AAD有内建的高度计,如果降落伞因故没有开启,AAD能自动在三百公尺的高度将伞打开。通常在一架下降的飞机中打开AAD并没有危险,因为只有超过某个下降速度时它才会启动,但因为我们此时下降的速度比平常快,所以很有可能会启动其中一个,甚至更多。
我知道AAD能拯救生命。如果有人跳伞时昏厥或不知为何没有拉开伞,AAD就会帮他们打开。也许降落时会摔得很重,但不会比没打开更糟。
我也知道AAD故障引起的悲剧,包括在机舱中启动。很不好看。主跳伞教练——不是压住我伞包的那位——给了飞行员指示,并确定那个学生处于平静的状态,然后便跪着关闭了学生的AAD。接着,他爬过来关掉我的,再弯下腰,让我能在不离开舱壁的情况下把他的也关掉。
AAD都被关掉之后,我们就顺利降落了。当飞机完全停止时,压着我背部的跳伞教练把我往前推,将我的装备都固定好,才让我下飞机。如果经历这一切之后,我的伞包在跑道上爆开,让我被螺旋桨卷进去,那就太烂了。我不知道这种事可不可能发生,但我心情太好,不想去尝试。地面上还没有人知道出了事,因为刚才跳出去的人现在才开始降落,而且因为他们没有在最适合的点起跳,所以离预定降落地点有一段距离。当然,飞机降落时,地面上的人很快就知道不对劲,因为机上还有四个人没跳伞。
我下了飞机,走上草地,离开飞机与正靠过来的人群。我不想谈话,不想破坏这美妙的时刻。我可能继续玩一辈子跳伞,而永远不会再有如此强烈且高度警醒的经验。我仍然沉浸其中,不想浪费时间聊这件事,便卸下装备,伸展手臂,让一波波的感激流经全身。这个世界真是美妙透顶,这个人生真是美妙透顶。
我走进附近的树林,找到一条小径,就一直往前走,回想着这段经验,回味着那份刺激与兴奋。半小时之后,我回到停机坪,发现大家都以为我受到惊吓而躲了起来。这件事必定会成为当地的一个传奇,而我的同伴们很快就知道我没事,且乐意谈论刚才发生的一切。结果那天下午,我描述了五六次之多。
这整件事有个额外的好处:跳伞场的老板因为感到很抱歉,便让我排上了当天所有的梯次。结果等到黄昏降临、飞机驶进停机坪时,我已经升空六次、跳了五次。这是我一天之内跳伞最多次的纪录,我很乐意为这样的一天额外付费,但他们没有收我一毛钱。
在我的经验里,所有的跳伞场都会准备营火。连续两天晚上,我都快乐地注视着火焰,但这次是与一群完全不一样的人在一起,处于完全不一样的角色中。我喝着淡啤酒,抽着廉价雪茄,着迷地聆听着在高空中发生的故事,有冒险、有勇气、有悲剧。这是很特别的一群人,我很荣幸能跟他们坐在一起。
好了,很好玩的经验。现在回到开悟那档子事。
①语出《庄子•外篇•田子方》,当时老子正应孔子的请求,说明游心于宇宙之初、万物之始的方法。原文为:“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则四支百体将为尘垢,而死生终始将为昼夜,而莫之能滑。”
这可能不是全部的真相,我还需要走得更远。
想出把自我分为低等与高等的那个人,对人类犯下了重罪。
【这种分别导致了这样的想法:】
【人必须克服较低的自我(自我意识与不成熟),】
并以追求较高的自我(合一与完整)作为人类要实现的目标。
出于无知,我过去也紧握着这个想法不放,因为我相信,能与神永远合一的,是较高的自我。
花了很多时间,我的经验才让我质疑这个信念,同时让我考虑到:这可能不是全部的真相,我还需要走得更远。
【——贝尔纳黛特•罗伯茨】
觉醒的过程可以被看成是这两个极端之间的转变:从恐惧与制造错误,到感恩与接纳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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