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危机和痛苦的意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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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维利的医院住了数月,有无数机会与他见面,我可以写出很多关于这个好人的故事。维利主要治疗我受重伤的身体,与我的外公一样,他把人看作一个整体,身体和灵魂不可分割。他认为,外在的伤与内在的伤紧密相关。维利治疗的信念是“我们必须告诉人们他们可以创造奇迹”,这句话镶嵌在一个镜框里,挂在他极小的办公室的墙上。维利按照这样的信念行动,以他独特的方式帮助我和其他许多人创造了奇迹。在发生事故的两年之后,虽然背部和脚上留有残疾,我依然单人无绳在一天之内攀爬登上世界难度最大的山壁之———安第斯山脉6956米高峰上3000米高的阿空加瓜山南壁。在此之前,攀登阿空加瓜山南壁的最快时间是48个小时,一般的攀登时间为4~5天,这次我用了16.5个小时,我一个人、没有使用绳索、没有搭建营地、没有团队支持、在一天之内登上世界最难最高的山壁之一,这是登山史上第一次,也是迄今唯一的一次。
除了维利,对我的思想和生活态度产生极大影响的第二个人,是维克多•弗兰克博士。弗兰克也是维也纳人;维利,我的外公,作家穆奇尔、威弗尔、托贝格,哲学家波普尔、维特根斯坦,心理学家弗洛伊德、阿德勒以及很多的思想家都是维也纳人。与其他人相比,由于弗兰克的身世,我更加钦佩他。弗兰克是犹太人,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他的父母和年轻的妻子在集中营中失去生命,弗兰克因为是医生,得以生还。在被解救之后没有几天,他就发表了两个大意如下的重要观点:第一,没有集体罪过,德国人不坏,只是德国有坏人,但是世界上到处都有坏人:第二,痛苦具有意义,但是如果我们不从痛苦中学习,或者痛苦没有改变我们,那么痛苦就没有意义。
弗兰克创立了意义治疗和存在分析学,被称为维也纳第三心理治疗学派的创始人。在他之前,弗洛伊德创立了心理分析学,阿德勒创立了个体心理学。弗兰克被很多人称作20世纪最伟大的人道主义者,《纽约时报》把他的《寻找意义的人》一书评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十本书籍之一,弗兰克以他在集中营的经历为基础写出这本书。
是维利提示我阅读弗兰克的书籍。在维利的医院接受身体治疗期间,我和维利有无数小时谈话聊天,一般是我说、维利听,我讲述并抱怨我的各种大小问题和我的伤势、我失败的婚姻、我对钱的忧虑,赞助商们对拄着拐杖的运动员不再感兴趣,事故之前,我的生活顺利成功,事故之后,我的生活完全失灵……维利是个话语不多的人,但是他从下面几个方面开导我。第一,他提醒我,事故之前,我的生活美好、充实满足、异常成功,这些在事故之后并没有消失,依然存在于我的心里,任何人也拿不走,因为事故不能磨灭那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经历和经验。第二,维利向我指出,我不幸中有万幸。有谁从20米高空摔到石头上还没有丧生或者瘫痪?第三,维利帮助我明白,我不只是登山者,我还有其他才华,特别是写作。维利读过我的三本书,他问我为什么只盯着生活中的困难,不看到自己的优势,不看到生活里依然美好的东西,例如我的儿子。第四,维利深信并且告诉我,我一定还能攀登,危机的本质就是它会过去。因为我总是苦闷地追问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很随意地告诉我应该读读弗兰克的《寻找意义的人》,弗兰克也曾是他的病人。
维利不是知识分子,但他心胸宽大,非常能够感受、同情和理解他人的错误和痛苦。我毫无保留地信任他,可是对他推荐给我的书却将信将疑,他连福克纳都不知道,而且《寻找意义的人》这书名听上去像是写给普通人的寻找自我的生活指南,不是为创造纪录的攀登者而写,不是为“登山史上最年轻的单人攀登者”而写,也不是为在26岁时已经出版三本书的作者而写。您看,即使拄着拐杖、生活似乎毫无出路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是。但是我很快就会认识到,我是因为成功而产生自傲。这一直是我当时最大的弱点,与弗兰克的会面改变了我这一点。
在事故之前,我从来没有关心过意义这个问题,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我的生活充满意义。听了维利的建议,我买了弗兰克的书。弗兰克在奥地利(至少知识界)很有名,我以前也常常注意到他。这并非是因为我对意义研究感兴趣,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特别积极的登山者。在他的采访和书籍里,他常常提到登山,特别是攀岩,用攀岩作比喻,为那些不会攀岩的人简单形象地解释关于人生存在的复杂问题。yulujidi.com
弗兰克60岁才开始攀岩,最初攀登的是维也纳附近不高的山。他登山的原因是不想再容忍自己的恐高症,想要战胜自己的恐高症。当时,他的视力已经很差,他说,以火攻火,有时管用。我觉得这个登山的原因很怪,不能认同。我害怕蜘蛛和蚯蚓等动物,但我肯定不会为了克服这些恐惧而钻进蛇洞。
我第一次拜访弗兰克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老人,他那著名的心理治疗所还在玛里安娜胡同,但是他已经几乎不为老病人看诊,也不再接受新的病人了。是山为我打开了通向他的大门——他是我“最忠实的崇拜者之一”,非常高兴认识我——这是他后来送我《寻找意义的人》一书时写给我的赠言。
坐在这样一个人对面,我心里并不轻松。弗兰克经历并忍受了常人难以想见的事情,尽管如此,却对自己的生活感到满意、感到幸福、内心安稳,而我却被那些可笑的困难纠缠。不错,我的脚坏了、我的背部疼痛、我没有钱、妻子跟我分手,但是,弗兰克在集中营五年,失去了一切——他的父母、妻子,他的财产,更不要说他的手稿也被抓捕他的人拿走烧掉。当我面对他那双被很厚的眼镜镜片扩大的眼睛时,觉得自己所有的问题和困难都不再严重。
见到弗兰克,我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再是问题,因此我们也没有主要谈论我的这些问题。我们谈论登山,说起我为什么如此喜欢单人攀登,我如何对待恐惧,弗兰克对恐惧这个题目很感兴趣。我当然不是为了克服恐惧才成为单人攀登者,相反,如果我攀登的时候感到恐惧,就不会快乐,在这一点上我和弗兰克观点不同。弗兰克还想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不断付出努力创造最好的攀登成绩,我们也讨论《寻找意义的人》这本书和意义治疗学,不知不觉我明白了我到他这里来的原因:我想知道,多年来,我虽然没有进行专门思考,却一直看到自己生命和行动的意义,那么为什么现在我失去“知觉”,看不见任何事情的任何意义了呢?为什么我会发生事故从山上摔下?为什么我不再能攀壁登山了?为什么我必须忍受痛苦?弗兰克没有笑,他已经见过太多困惑不解的人,只是平静地说:“您看,您提出了正确的问题,您长大成人了。”他用山作比喻说,我们应该把生命设想成为连续不断的山脉,有顶峰有低谷、有高有低,同样,在一个充实的生命里也总有高有低,总是有考验,"除非您希望的(情感)生活像一个被机器磨平的没有高低的平面”。集中营的经历,让弗兰克非常清楚没有情感的“机器人”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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