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只是睡着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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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种美,沧桑也是一种美有些女人第一眼看很一般,但后来越看越美;有些女人初看惊艳不已,再看不过如此。其中的奥妙值得深究。
第一次看到叶红,不觉得她美,一点也没觉得。
第二次是和她一同去某地公干,并排坐着。一路说话,看她笑起来时,眼角有几条细细的皱纹。心下一惊,她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吧?为什么就有岁月下手的痕迹了呢?不过,那几条笑纹却让我觉得她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平添一种沧桑之美。她其实还是挺好看的一个姑娘,白净的皮肤,镜片后是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文静优雅,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知性气质。 是的,相较少女般单纯如白纸的美,我更喜欢稍染风霜后的少妇之美。 晚上,我们睡在一个房间,聊着各自的人生经历。 她说自己正经历一场痛苦的双城恋,男友在北京读博,一个月见一两次面。将来是她去北京还是他回上海,还没确定,她喜欢上海,男友却喜欢北京。来回跑的都是她,因为他还在埋头做学问,她有空闲。虽然上海到北京的高铁很快捷,但是周末来回奔波一次后,第二天早晨起床就天旋地转,感觉很累,人累心也累。身边也不乏追求者,想分手却又不舍得谈了五年之久的这份感情。 我说我也曾有过痛苦的双城恋经历。你这种感觉我都体验过,不论是恋人还是夫妻,还是尽量在同一座城市生活工作为好,因为思念是很折磨人的一件事。记得那时很喜欢唱一首歌,“你知不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喝了一杯冰冷的水,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泄露心声。 叶红立马和我握手表示是同道中人,深有同感,她的手柔软但有力,就像她的人外软内刚。后来,她利用晚上和周末的时间去上课,准备考研,目标锁定在北京的高校。第一年没成功,据说差了很多分。付出那么多,收获等于零,她自强的姑娘都配得上幸福一度很崩溃,对自己失去信心,觉得老天爷不成全他们的爱情。我竭力安慰她,好事多磨嘛,有人考研考三四次呢!你再努力一次,别放弃,希望就在不远处等着你。 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又是一年苦读,终于不负众望考上了研究生,背上行囊去北京。送叶红去火车站的那天,阳光明媚,她穿着白色衬衫配蓝色牛仔裤,扎个马尾,清纯得像个高中生。跟我挥手笑别的时候,眼角那些细细的皱纹,清晰地写着她的内心已走过千山万水。她真美啊,那一刻,我惊艳不已。 从一开始认识叶红,我就喜欢上她的这种沧桑之美。我喜欢有故事的女人,不要太传奇,要有点曲折,不要一眼望到底的清浅,要有点神秘感的深度。 电视剧《雷雨》播放的时候,我偏爱繁漪胜过四凤,因为繁漪多了一种沧桑之美。 岁月经过万物时,会带走一些,也会留下一些。之所以爱外婆的银手镯,是因为它带走了外婆这个人,却留下了她的故事和温度。还爱父亲留下的二胡,仿佛仍能听到他拉的《天路》宛转悠扬、琴声如诉。 恰如汤显祖在《牡丹亭》中写的:“乍想起琼花当年吹暗香,几点新亭,无限沧桑。” 外滩的建筑看上去稍显陈旧,却有无限风情;敦煌壁画经过岁月的洗礼虽然斑驳,却有沧桑之美;女人经历沧桑后,有的支离破碎,有的成就了一个美人,譬如叶红。 叶红说她名字的寓意是一朵红花。真是名如其人。相信所有的姑娘都希望自己成为第二眼美人,长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越看越有味道,可琢磨可回味。王尔德说:"我偏爱有未来的男人和有过去的女人。"有未来的男人值得高看,有过去的女人值得交往。 成为安静、温暖的女人都说做女人,要优雅地老去。如今站在中年的渡口,想起这话,觉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实际上没有谁能抵抗岁月那只翻云覆雨的手,要做到优雅地老去,对女人来说,实在是一种内心的修行。优雅是一种气质,气质流于心。毕竟,用青春和美貌做通行证让别人喜欢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而皱纹和白发渐生后你还能成为温暖、安静的女人,这才是真正拥有强大内心的你。 读过女作家陈染的书《是谁掠夺了我们的脸》,清楚地表达了女作家被岁月追赶着的无奈,从青春靓丽到素颜憔悴,脸在偷偷地改变。她在书中引用了杜拉斯的名句:“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呵呵,女人都喜欢用这句话自我安慰,可是,有几个男人真的爱你备受摧残的面容呢?不是每个女人都是杜拉斯。对于寻常女人来说,有一个男人握着她的手,心甘情愿地与她共老,那便是幸福。 同事的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一个很静气的上海老太太。每天为同事买、洗、烧,把家里收拾得干净整洁。那次我去同事家,老太太穿着紫红色的套裙,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乱,用一个紫红色的发箍把头发箍到脑后,然后盘起一个高贵的髻。她说的上海话,听上去轻柔、绵软。说话时,脸上一直挂着亲切而温暖的笑,那眼神让我想起自己老外婆曾经呵护备至的关爱。她帮同事仔细地照料着家中的事物,还把自己收拾得妥帖清雅。一年当中只在春天时她从北京飞到同事家住上两个月,看看她从小生活过的大上海。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来到小字辈家里,仍不肯清闲,把自己和家里都能安顿得如此妥帖精致,这样的老人必定拥有安静的内心。岁月的风霜雪剑已漂白了她的青丝,模糊了她的容颜,却在她的内心得到了珍贵的沉淀,无形中流露出一个上海女人的良好品质。一个安静的女人,是岁月也打不败的。 而我还见过另一种女人,明明已经支离破碎地老去,却自强的姑娘都配得上幸福在外表上竭力掩饰,五十多岁还穿着超短裙、抹着厚厚的粉底、涂着猩红的口红,与不同年纪的男人打情骂俏,真是叫人无法忍受。这不是歧视女人的老,且不论这种事的对与错,单说这把年纪还玩这个,真是可悲,人生得空虚到什么地步才会如此啊。 有人说过这样智慧的话:"我想人就像这些花一样,在应该盛开的时候尽力地绽放,在应该枯萎的时刻安然地枯萎——没有绽放会浪费了上天的赐予,没有及时地学会枯萎,只能说明身体里已经积累了危害自己的毒素,那是比枯萎本身更致命的。"老就老吧,坦然地老,优雅地老,就像花开过后要凋零一样。本来,每个人都是生而向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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